莉特C的真心話

[聽來的老故事_媳婦仔的尾牙宴]

媳婦仔沒有名字。

從小給蕭家認養作為童養媳之後，就一直被這樣喚著。

那還是日據時代，但是大部分的台灣人並不在乎誰當家主事，只盼望平平安安，好好過著自己的日子。

雖然是媳婦仔，在長到能夠幫忙雜役的時候，就被送到李博家擔任女工。

蕭家的阿姑嫁給李博做為二房之後，媳婦仔也跟著到李博家做事了。

小小的年紀跟著阿姑，只有每年農曆春節才會回到蕭家，甚至結婚後也是春節期間才回去和蕭家大哥同房。

某個程度上，阿姑更像是她的媽媽。

李博其實不是什麼真名。

姑丈是新竹小村裡最有聲望的人家，因為是書香門第，問他什麼事情他都懂，所以就被尊稱為”李博”。

李家也是附近最寬闊的宅院，說是當地的大觀園也約莫如此。

每年的農曆尾牙，李博家除了割包之外，還會準備潤餅。

白色粉嫩的餅皮，包裹著十多種精心準備的配料，這是像李博家這樣的有錢人才吃得起的食物。

媳婦仔身為一個小女工，自然沒有福分可以享用這樣的美食。

每年尾牙看著滿桌食材，在幫忙備料的時候，一碗碗紅黃綠白的炒料，彷彿是五彩繽紛的顏料，將潤餅皮這張畫布一點點地鋪滿。

雖然嘴中吃不到，眼裡心底也就獲得了極大的滿足。

隨著年紀稍長，李博家也漸漸地沒落，家中不再需要眾多人手。

媳婦仔回到蕭家之後，常常思念著姑媽，在經濟許可的範圍內，盡量抽空回去探望這彷彿娘家的李博家。

尾牙的這時節，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幾個日子。

媳婦仔心裡煩惱著阿姑是否會受寒，總是想辦法準備潤餅的材料，到阿姑那裏陪阿姑過尾牙。

儘管生活中有再多的苦澀，在溫暖鹹香的潤餅下肚後，似乎憂愁也被填滿了一半。

媳婦仔看著阿姑發自內心誠摯的笑，彷彿又回到了往日李博家繁華榮盛的日子。

媳婦仔默默地將手上的潤餅抓得更緊了，笨拙地向阿姑回了一個憨笑。

寒氣似乎不再這麼螫人。

~~ BY LITTC 莉特C~~